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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岸邊同樣被驚得瑟瑟發抖的學生們滿臉茫然，根本不知道要看誰，十幾個人在池子裏被浪打的起起伏伏，加上救生圈小救生船以及碎船板這些物品也不少，要在這樣一個混亂的環境中找到一個特定的人還真不容易。
“赫——！”終於抓到救生圈的男同學從水中冒出頭，拼勁全力的吸氣，又瞬間被迎來的大浪淹沒。
岸上秦易州拿著考核表坐在自動座椅上，自動座椅圍著整個泳池旋轉，讓他能夠從各個方面觀察學生的表現，時間一分一秒流逝，剩下的十幾個學生也開始脫力，已經有人抓不住浮板或救生圈滑入水中。
魚沫暢快的在水裏游了好幾圈，最後在季末的提醒下，隨便找了塊木板，放松身體任憑海浪推著自己前進。
無論什麽時候海浪對他們都是溫柔的，所以到現在魚沫從未體驗過被海浪推打著走的感覺，直到現在嘗試了下，興奮的下意識發出歡呼，“哇！”
季末滿臉無奈，雖說他聽不見沫寶兒那邊的聲音，但看她的肢體動作就知道，她現在開心的不得了。
還好場面夠亂，且浪夠大，就算被發現也不會看出什麽多餘的東西。
距離這次考核結束只剩下最後的兩分鐘，還有十一個學生在苦苦支撐，魚沫被浪沖到一個面無血色的女同學身邊，她看著對方的臉認了認，記起就是她不停的挑釁自己，抱著木板轉了個方向游|走了。
剛張嘴想讓她拉自己一把的女同學，“……”小氣！
兩分鐘時間在觀看的人眼中轉瞬即逝，可對池中的學生們來說仿佛有一個世紀那麽久，當雷雨驟停浪濤消失，終於能喘口氣的同學們任由自己滑入水中。
季末搶在救援人員前面把跟著同學學的魚沫‘救’上岸，將半濕的浴巾整個蓋著她的頭和上半身，確保不會幹的太快讓人看出異樣。
上岸後學生們吐得東倒西歪，魚沫跟著假吐了兩下，拉著季末小聲說：“以前我都不知道被海浪沖著這麽好玩，今晚回去的時候我要帶著大魚他們都去試試。”
“沫寶兒，今晚還不能下海。”季末安撫地拉著魚沫的手，“船上有能監控的電子設備，我們不能離開船太久。”
“那我可以像上次一樣跟在船後面啊。”
的確可以，但季末還是有些猶豫，畢竟無法保證她能夠不被監控設備捕捉，街道上的監控設備少，可鐵壁旁邊卻是實打實的每隔一段距離就有一個。
他低聲說：“再忍段時間好嗎？我想辦法買艘船，買到船我們自己開船出海，到時候你想去哪兒就去哪兒。”
其實提出這個建議的時候，季末心裏是十分忐忑的，雖說現在沫寶兒在慢慢習慣陸地上的生活，並且對他產生了一定的信任感和依賴，但是這點羈絆還無法讓她放棄自己喜愛的海洋和夥伴留在陸地。
魚沫看著季末沒說話。
這時秦易州拿著考核表走過來，揚聲道：“排隊集合，回車上宣布成績。”
披著毛巾的學生們垂頭喪氣的跟著秦易州離開，旁邊等著考核的學生們擠在一起竊竊私語，距離泳池較近的一塊區域，好幾個學生擠在一起觀看手機視頻，上面正是剛才魚沫他們班考核的畫面。
“我沒說錯吧！她真的好淡定，還在水下游了這麽久！”
“好厲害！”
“可能是她水性比較好，上次我哥考核的時候好像也有這種情況。”
拍視頻的男生說：“那也很厲害，其他人都被沖的東倒西歪的，只有她最淡定——哈哈哈哈哈哈。”視頻正好到魚沫劃著木板從女同學面前游過去，幾人哈哈大笑，紛紛吐槽女同學的眼神，看上去是被氣的不輕。
“我發個X博。”
《震驚！一女學生遭遇海難竟無事發生，真相居然是……》
附帶[視頻]
旁邊幾個學生哈哈笑著轉發，紛紛用了很皮的內容，可惜這個視頻並沒有引起多少波瀾，偶爾有一兩個被吸引的，在得知博主並不知道人家是誰後，也就沒了興趣。
但這會兒魚沫才剛跟著回到車上，季末在她身邊坐下，無奈妥協，“那晚上你小心點，別生氣。”
“我沒生氣。”魚沫看了看季末，“我只是在想你是人類我是魚，我們都能成為朋友，為什麽其他人類不行。”
季末猛地楞住，又想起了上輩子的一些事，當然可以和其他人類成為朋友，可後來發生的那些事讓他現在不敢冒一丁點險。
魚沫又往季末面前湊了湊，“季末，我們可以跟人類成為好朋友嗎？”
她說的是我們，指的必然是海洋裏所有開了靈智的魚，季末在這個問題上沈默了相當久的時間，最後在魚沫略顯失望的眼神中點了下頭，他說：“肯定有那麽一天，魚和人類和平共處。”
“那太好啦。”魚沫高興地撲到季末身上，低著聲音暢想未來，“到時候人類要是缺食物，我們可以給你們送啊，還有你們這麽怕海洋，我們也可以帶你們去海裏面玩，你見過冰川嗎？我們最喜歡的就是從冰川上滑下來，下來最慢的魚要負責找所有魚的食物的，可好玩了！”
見過，跟你一起，我還是負責找食物的魚中的唯一的人類。
季末輕輕搖頭，“沒見過。”
“下次我帶你去，海裏還有好多好高好高的山呢，還有很多像你們人類城市一樣的地方，我以前最喜歡去裏面找寶貝了。”
看著挨著自己肩頭小聲說著的沫寶兒，季末精神有些恍惚，其實上輩子沫寶兒從來沒說過想讓所有魚都跟人類和平共處，之前他沒想過，現在看到暢想那樣未來的沫寶兒，忍不住想上輩子在自己沒能參與進的那段日子究竟發生了什麽？導致這樣想跟人類成為好朋友的沫寶兒從未提過？
“都安靜！”
秦易州的聲音把季末的思緒拉回來，他捏了捏魚沫的手腕，心想又要再次改變一下未來規劃了。
“我念到名字的都是這次考核通過的，可以直接下車去傭兵中心註冊成為傭兵和捕魚人。”把學生們的註意力吸引過來，秦易州才低頭看著考核表，“蘭威龍，錢欣，胡文進，鄒又權。”
其實他還想念魚沫的名字，只是她其他技術操作的項目實在太差，只能作罷，“這四個人如果有意向當捕魚人，現在可以下車去旁邊那輛。”
選擇幾乎毫無疑問，四人站起身在同學們羨慕的眼神中快速跑下車。
“教官，我們幾個也過了最後一個項目啊，我們不算合格嗎？”
“不算。”秦易州看了眼魚沫，“不過你們可以一起去傭兵中心再次接受考核。”
“啊！還來啊！”
看著大驚失色的學生們，秦易州笑了笑，“當然不是，你們的資料我會交給傭兵中心，他們會重新制定適合你們的項目，要是能夠完成也能通過。”
又有四五個學生站起來。
“今天還要回學校上課嗎？”
“不用，對了，還有一個通知，從今天開始高三放假一周，我這邊宣布完成績後你們就可以回去了。”
放假的好消息讓剛才還垂頭喪氣的學生們再次開心起來，畢竟是學生，心裏還是想著玩的。
季末這才拉著魚沫起身去了旁邊那輛載著不少學生的車，他們兩人上車剛好滿了，等候多時的司機於是發動車輛往中心區外開去，要載著學生們去傭兵中心考核註冊成為傭兵和捕魚人。
半個小時後，載著滿滿一車學生的公交車抵達傭兵中心，在帶隊教官的安排下，陸續進入考核場地。
“怎麽又是你？！”
“我陪同。”季末往旁邊讓了一步，在對方懷疑的目光中提醒道：“她情況比我特殊，建議換種方式考核。”
考核教官皺眉猶豫，不過上次在季末這遭遇的挫折讓他妥協，問，“什麽方式？”
魚沫眨了眨眼，擡手拿起放在桌子上的槍，按照之前季末交代的直接將其掰彎，滿臉無辜看著考核教官，“我不會這個東西也不要緊啊，它還沒有我自己厲害。”
“……你叫什麽名字？”
“魚沫。”
考核教官連忙打開電腦，調出前不久秦易州傳過來的資料。
【這位同學力大無窮，普通槍械猛獸都不是她的對手，雖然技巧不足，但真單打獨鬥，普通三星打獵人恐怕也不是對手，我覺得這種情況特殊可以適當調整通過標準。】
掃完資料就看到了這麽一句評語，考核教官眼神覆雜的看了看季末又看了看魚沫，重新坐了下來，他快速錄入資料，在確定提交上點下，頭也沒擡的說：“出去吧。”怕擡頭會內傷，現在的未成年都這麽厲害的嗎？
“你不讓我過嗎？”
“沫寶兒，已經過了。”
魚沫滿臉驚奇的看了眼剛才只是敲了下那個叫電腦的東西的考核教官，轉身跟著季末走了，“你上次說要買電腦的，什麽時候買啊？”
“一會兒就買。”
因為從現在開始就直接放假了，註冊完兩人就可以自由活動，就先去了趟商場，除了電腦買的都是字典，外加一支錄音筆，畢竟就算把字典帶過去，沒人教的話大魚他們也沒辦法認，所以這是打算將前面的字一個一個錄音，讓大魚他們邊聽邊認字。
提著大包小包，魚沫美滋滋的想，以後海裏的魚都要變成文化魚了。
回家把電腦裝好，又簡單給魚沫講解了用法，見她雖然磕磕絆絆但能打開網頁認字了，低頭給羅玉臨發了個信息。
此時的羅玉臨還在因為無法順利把無味草送出去的事焦頭爛額，手機響起的瞬間他甚至升起了一絲恐懼，但這種情緒很快被壓下，他平覆了下心情，起身去拿了放在桌子上的手機。
——羅老師，我放假了，您那邊有什麽活都可以找我
羅玉臨眼前一亮，正準備打個電話詳談，可想到對方還是個沒成年的孩子，這點心思立刻又被壓回。
——好的
看著這簡短的兩個字，季末有些意外，他本來以為羅玉臨已經撐不住了，沒想到居然還不打算將送無味草的任務交給他，難道羅玉臨已經有了其他人選？
季末仔細想了想，最後得出的結論是沒有。
周義鴻現在的處境和這段時間查到的信息，無一不再表明羅玉臨這段時間腹背受敵，在各方面的打壓下，他想把東西送出去可不容易。
不過羅玉臨不主動提，季末也不打算提起。
自從上次從獵場回來後，兩人的履歷到現在也沒增過，以至於也沒任務主動找上門，季末教著魚沫刷了會傭兵中心APP，眼看時間不早了，就帶著人出去吃了飯，回家後提著一堆用密封袋封好的字典和錄音筆再次去了傭兵中心。
他們沒有加入傭兵團，必須要自己去找船。
在這種特殊情況下，季末更傾向於跟認識船長的船出海，可惜找了一圈都沒看到認識的船長。
這次季末連續三次碰壁，三個船長都表示船上不收獨行俠。
魚沫拿著一杯果汁站在旁邊，見季末掛了電話又繼續看，便出聲問，“是不是找不到船啊？”
“找得到的。”季末將目標放在了最底端算是條件比較差的船上。
反正他也沒指望別的傭兵，只要能出海什麽船都沒問題，報著這種心態，再次撥通了一位船長的電話。
醉醺醺的聲音傳來，“我現在身上沒錢，再等兩天，兩天後我一定拿著錢親自給你送過去。”
蹲在地上沈默洗著碗的女人在這一刻忽然爆發，扔下抹布捂臉痛哭，“我早就跟你說了讓你別做這行！你非要去，現在什麽都沒了！”
男人自知理虧，正準備掛了電話安慰妻子，在電話裏傳來某個詞時，猛然頓住，不敢置信的問：“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
女人崩潰地站起身，“我懶得跟你再說一遍，飯你自己想辦法吧！”
本以為自己都這樣了，男人總該來安慰道歉，可他卻毫無動作，濃濃的失望湧上心頭，這日子沒法過了。
“好好好，你們先去登記，等我半個小時，我馬上趕過來！出海所有費用我來出！”男人興高采烈的掛了電話，風一樣地沖進臥室，一把抱住剛躺下去的媳婦，“媳婦兒剛才有傭兵給我打電話，我馬上就要出海，你趕緊去準備四份飯菜，半個小時後我要到港口跟他們匯合！”
“真的假的？你別騙我。”
“真的真的，我馬上通知老李，你趕緊準備。”
女人還是半信半疑，“是什麽傭兵隊？那麽多好的船怎麽就偏偏挑了你這麽艘破船？”
“額……不是傭兵隊，是兩個獨行俠。”
“獨行俠能行嗎？”女人嘀咕了一句，憂心忡忡的去準備他們在船上要吃的飯菜，心裏對這趟出海其實依舊不看好，但家裏已經是這樣了，該試試的總歸還是要試試。
另一邊季末帶著魚沫去登記完，慢悠悠往鐵壁港口的方向散步著過去。
“我在家跟你說的還記得嗎？”
“記得啊，讓小海豚過來拍視頻，拍完視頻人類真的會不那麽怕？”
季末笑了笑，“這種事要慢慢來，肯定會有人類完全不怕你們的那一天，不過到海上後你記得跟所有海豚都說一下，讓他們按照我們說的辦。”
“好。”
兩人在港口通過電話順利與船長和船員匯合，他們一到，對方就沖上來熱情握手，“感謝你們選擇我的船，我叫衛江，在這艘船上擔任船長修理工、捕魚等崗位，這是我的船員老李，開船的事宜由他負責，他也兼任副船長修理工等崗位。”
李柱泉朝兩人溫和地笑了笑，內心其實非常忐忑，“這艘船暫時就我們兩，今晚出海的傭兵也只有你們兩，額，我們船上的情況你們都了解過了吧？”
船是最老舊的那一框，船艙矮小，捕魚網破舊等小問題極多。
“嗯，有所了解，先出海吧。”
兩位正副船長松了口氣，連忙在前面帶路，季末和魚沫的資料他們早就收到了，因為船上遲遲招不到願意跟他們出海的傭兵，看到兩人略顯簡陋的履歷時，真的半點都不嫌棄，甚至還有些慶幸，覺得季末和魚沫恐怕也是因為履歷不好找不到別的船，不然也輪不到他們。
出示了出海通行證和交了出海通行費用後，四人被送到了船上，那真的是一艘非常老舊的船。
季末挑了下眉，反而覺得這樣的船不錯，畢竟裝不起監控設備。
小破船緩緩離開港口，在紮堆的大船中，這艘船不僅渺小還有點隨時都會破損的感覺，“我們就在靠岸的淺海區域捕魚吧，再遠我怕這艘船承受不住海浪的襲擊。”
衛江非常不好意思，可他現在全部家當就剩下這艘船了，實在不敢冒險。
季末回頭看著還清晰可見的鐵壁，沈默了一瞬，“這裏離岸太近，捕不到什麽魚，可以再開出去幾海裏。”
衛江想拒絕，但被季末篤定自信的眼神看著，下意識就答應了，導致再往深海區域前行時，一直都戰戰兢兢的，當船停止前進時，兩位正副船長一齊松了口氣，衛江從船艙裏翻出破破舊舊的魚網和自制魚食魚竿。
“給，無聊的時候可以釣釣魚，說不定運氣好能釣上幾條大的。”
“謝謝。”
“用這個東西釣魚？”魚沫驚奇地摸了摸魚竿，“給我試試！”
季末簡單的教了教她，見衛江在另一頭，“沫寶兒，你先聯系海豚，把我在家裏告訴你的跟他們說一下，等會我捏你的時候你就叫他們過來。”
魚沫沈浸在釣魚中，半晌才點頭答了，“好啊。”
季末拿出手機開始拍攝視頻，他先將鏡頭對準了魚沫，當然是一掃而過，最後大多數的鏡頭都在魚竿上，直到魚沫扭頭說了句好了他才在鏡頭看不到的地方捏了捏魚沫的後頸。
深海中，剛剛被魚沫交代了任務的海豚們開始慢慢悠悠往魚沫所在的方向游去，其他魚也十分好奇，可剛才小霸王說了，只能小海豚們過去，他們要是去了，是要挨揍的！
“小霸王到底想幹什麽啊？”
“可能是新的游戲吧？可是假裝攻擊人類有什麽好玩的？”
游在最前面的海豚非常高興，“我覺得超級好玩，小霸王剛才不是說了嗎，她會給我們餵魚吃，她可從來沒有給我們餵魚吃過呢！”
十幾只海豚進入淺海區域，十分明確的朝著魚沫待著的那艘船游去，因被特地交代過速度不能太快，這時候其實已經過去了快四十分鐘，而魚沫一條魚都沒抓到，郁悶的恨不得立刻跳下海親手去抓。
“釣魚真麻煩。”
“小霸王我們來啦！”
“是現在開始還是再等等？”
魚沫扭頭看向季末，眨了眨眼，季末會意，輕輕點了下頭，“現在就開始。”這時鏡頭已經拉遠，加上魚沫並不是用說話的方式，所以並沒有捕捉到。
得到肯定回答，海豚們歡快地加快速度游過去，沒有立刻冒頭，而是在船下的區域來回游動，小霸王說了，要先這樣吸引人類的註意。
“我們船下好像來了什麽。”
季末的話讓兩位正副船長猛地一個激靈，衛江趕緊跑到邊上去看，看清後臉色頓時變得蒼白，“是海豚群，趁它們還沒攻擊，趕緊走！”
李柱泉哆嗦的開船，牙齒控制不住的打架。
海豚們跟著船游動，漸漸從海裏露出水面，而這時季末開始晃動手機讓鏡頭不穩，他快步走到夾板邊緣，拍跟著船的十幾只海豚，“我們的運氣很差，剛出海沒多久，忽然遭遇了海豚群，但它們目前還只是跟著，沒有發動攻擊的意圖。”
魚沫站在鏡頭外看著季末表演，結果險些忘記讓海豚們對船發動攻擊，好在最後在被季末暗示了幾眼後想了起來。
“過來攻擊船，你們不要真的把船弄破啊，人類很嬌弱的，而且還怕水，等會我給你們餵魚後你們在旁邊徘徊一會再走。”說完又補充了一句，“不聽話一會我就回去找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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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終於抓到救生圈的男同學從水中冒出頭，拼勁全力的吸氣，又瞬間被迎來的大浪淹沒。
岸上秦易州拿著考核表坐在自動座椅上，自動座椅圍著整個泳池旋轉，讓他能夠從各個方面觀察學生的表現，時間一分一秒流逝，剩下的十幾個學生也開始脫力，已經有人抓不住浮板或救生圈滑入水中。
魚沫暢快的在水裏游了好幾圈，最後在季末的提醒下，隨便找了塊木板，放松身體任憑海浪推著自己前進。
無論什麽時候海浪對他們都是溫柔的，所以到現在魚沫從未體驗過被海浪推打著走的感覺，直到現在嘗試了下，興奮的下意識發出歡呼，“哇！”
季末滿臉無奈，雖說他聽不見沫寶兒那邊的聲音，但看她的肢體動作就知道，她現在開心的不得了。
還好場面夠亂，且浪夠大，就算被發現也不會看出什麽多餘的東西。
距離這次考核結束只剩下最後的兩分鐘，還有十一個學生在苦苦支撐，魚沫被浪沖到一個面無血色的女同學身邊，她看著對方的臉認了認，記起就是她不停的挑釁自己，抱著木板轉了個方向游|走了。
剛張嘴想讓她拉自己一把的女同學，“……”小氣！
兩分鐘時間在觀看的人眼中轉瞬即逝，可對池中的學生們來說仿佛有一個世紀那麽久，當雷雨驟停浪濤消失，終於能喘口氣的同學們任由自己滑入水中。
季末搶在救援人員前面把跟著同學學的魚沫‘救’上岸，將半濕的浴巾整個蓋著她的頭和上半身，確保不會幹的太快讓人看出異樣。
上岸後學生們吐得東倒西歪，魚沫跟著假吐了兩下，拉著季末小聲說：“以前我都不知道被海浪沖著這麽好玩，今晚回去的時候我要帶著大魚他們都去試試。”
“沫寶兒，今晚還不能下海。”季末安撫地拉著魚沫的手，“船上有能監控的電子設備，我們不能離開船太久。”
“那我可以像上次一樣跟在船後面啊。”
的確可以，但季末還是有些猶豫，畢竟無法保證她能夠不被監控設備捕捉，街道上的監控設備少，可鐵壁旁邊卻是實打實的每隔一段距離就有一個。
他低聲說：“再忍段時間好嗎？我想辦法買艘船，買到船我們自己開船出海，到時候你想去哪兒就去哪兒。”
其實提出這個建議的時候，季末心裏是十分忐忑的，雖說現在沫寶兒在慢慢習慣陸地上的生活，並且對他產生了一定的信任感和依賴，但是這點羈絆還無法讓她放棄自己喜愛的海洋和夥伴留在陸地。
魚沫看著季末沒說話。
這時秦易州拿著考核表走過來，揚聲道：“排隊集合，回車上宣布成績。”
披著毛巾的學生們垂頭喪氣的跟著秦易州離開，旁邊等著考核的學生們擠在一起竊竊私語，距離泳池較近的一塊區域，好幾個學生擠在一起觀看手機視頻，上面正是剛才魚沫他們班考核的畫面。
“我沒說錯吧！她真的好淡定，還在水下游了這麽久！”
“好厲害！”
“可能是她水性比較好，上次我哥考核的時候好像也有這種情況。”
拍視頻的男生說：“那也很厲害，其他人都被沖的東倒西歪的，只有她最淡定——哈哈哈哈哈哈。”視頻正好到魚沫劃著木板從女同學面前游過去，幾人哈哈大笑，紛紛吐槽女同學的眼神，看上去是被氣的不輕。
“我發個X博。”
《震驚！一女學生遭遇海難竟無事發生，真相居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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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會兒魚沫才剛跟著回到車上，季末在她身邊坐下，無奈妥協，“那晚上你小心點，別生氣。”
“我沒生氣。”魚沫看了看季末，“我只是在想你是人類我是魚，我們都能成為朋友，為什麽其他人類不行。”
季末猛地楞住，又想起了上輩子的一些事，當然可以和其他人類成為朋友，可後來發生的那些事讓他現在不敢冒一丁點險。
魚沫又往季末面前湊了湊，“季末，我們可以跟人類成為好朋友嗎？”
她說的是我們，指的必然是海洋裏所有開了靈智的魚，季末在這個問題上沈默了相當久的時間，最後在魚沫略顯失望的眼神中點了下頭，他說：“肯定有那麽一天，魚和人類和平共處。”
“那太好啦。”魚沫高興地撲到季末身上，低著聲音暢想未來，“到時候人類要是缺食物，我們可以給你們送啊，還有你們這麽怕海洋，我們也可以帶你們去海裏面玩，你見過冰川嗎？我們最喜歡的就是從冰川上滑下來，下來最慢的魚要負責找所有魚的食物的，可好玩了！”
見過，跟你一起，我還是負責找食物的魚中的唯一的人類。
季末輕輕搖頭，“沒見過。”
“下次我帶你去，海裏還有好多好高好高的山呢，還有很多像你們人類城市一樣的地方，我以前最喜歡去裏面找寶貝了。”
看著挨著自己肩頭小聲說著的沫寶兒，季末精神有些恍惚，其實上輩子沫寶兒從來沒說過想讓所有魚都跟人類和平共處，之前他沒想過，現在看到暢想那樣未來的沫寶兒，忍不住想上輩子在自己沒能參與進的那段日子究竟發生了什麽？導致這樣想跟人類成為好朋友的沫寶兒從未提過？
“都安靜！”
秦易州的聲音把季末的思緒拉回來，他捏了捏魚沫的手腕，心想又要再次改變一下未來規劃了。
“我念到名字的都是這次考核通過的，可以直接下車去傭兵中心註冊成為傭兵和捕魚人。”把學生們的註意力吸引過來，秦易州才低頭看著考核表，“蘭威龍，錢欣，胡文進，鄒又權。”
其實他還想念魚沫的名字，只是她其他技術操作的項目實在太差，只能作罷，“這四個人如果有意向當捕魚人，現在可以下車去旁邊那輛。”
選擇幾乎毫無疑問，四人站起身在同學們羨慕的眼神中快速跑下車。
“教官，我們幾個也過了最後一個項目啊，我們不算合格嗎？”
“不算。”秦易州看了眼魚沫，“不過你們可以一起去傭兵中心再次接受考核。”
“啊！還來啊！”
看著大驚失色的學生們，秦易州笑了笑，“當然不是，你們的資料我會交給傭兵中心，他們會重新制定適合你們的項目，要是能夠完成也能通過。”
又有四五個學生站起來。
“今天還要回學校上課嗎？”
“不用，對了，還有一個通知，從今天開始高三放假一周，我這邊宣布完成績後你們就可以回去了。”
放假的好消息讓剛才還垂頭喪氣的學生們再次開心起來，畢竟是學生，心裏還是想著玩的。
季末這才拉著魚沫起身去了旁邊那輛載著不少學生的車，他們兩人上車剛好滿了，等候多時的司機於是發動車輛往中心區外開去，要載著學生們去傭兵中心考核註冊成為傭兵和捕魚人。
半個小時後，載著滿滿一車學生的公交車抵達傭兵中心，在帶隊教官的安排下，陸續進入考核場地。
“怎麽又是你？！”
“我陪同。”季末往旁邊讓了一步，在對方懷疑的目光中提醒道：“她情況比我特殊，建議換種方式考核。”
考核教官皺眉猶豫，不過上次在季末這遭遇的挫折讓他妥協，問，“什麽方式？”
魚沫眨了眨眼，擡手拿起放在桌子上的槍，按照之前季末交代的直接將其掰彎，滿臉無辜看著考核教官，“我不會這個東西也不要緊啊，它還沒有我自己厲害。”
“……你叫什麽名字？”
“魚沫。”
考核教官連忙打開電腦，調出前不久秦易州傳過來的資料。
【這位同學力大無窮，普通槍械猛獸都不是她的對手，雖然技巧不足，但真單打獨鬥，普通三星打獵人恐怕也不是對手，我覺得這種情況特殊可以適當調整通過標準。】
掃完資料就看到了這麽一句評語，考核教官眼神覆雜的看了看季末又看了看魚沫，重新坐了下來，他快速錄入資料，在確定提交上點下，頭也沒擡的說：“出去吧。”怕擡頭會內傷，現在的未成年都這麽厲害的嗎？
“你不讓我過嗎？”
“沫寶兒，已經過了。”
魚沫滿臉驚奇的看了眼剛才只是敲了下那個叫電腦的東西的考核教官，轉身跟著季末走了，“你上次說要買電腦的，什麽時候買啊？”
“一會兒就買。”
因為從現在開始就直接放假了，註冊完兩人就可以自由活動，就先去了趟商場，除了電腦買的都是字典，外加一支錄音筆，畢竟就算把字典帶過去，沒人教的話大魚他們也沒辦法認，所以這是打算將前面的字一個一個錄音，讓大魚他們邊聽邊認字。
提著大包小包，魚沫美滋滋的想，以後海裏的魚都要變成文化魚了。
回家把電腦裝好，又簡單給魚沫講解了用法，見她雖然磕磕絆絆但能打開網頁認字了，低頭給羅玉臨發了個信息。
此時的羅玉臨還在因為無法順利把無味草送出去的事焦頭爛額，手機響起的瞬間他甚至升起了一絲恐懼，但這種情緒很快被壓下，他平覆了下心情，起身去拿了放在桌子上的手機。
——羅老師，我放假了，您那邊有什麽活都可以找我
羅玉臨眼前一亮，正準備打個電話詳談，可想到對方還是個沒成年的孩子，這點心思立刻又被壓回。
——好的
看著這簡短的兩個字，季末有些意外，他本來以為羅玉臨已經撐不住了，沒想到居然還不打算將送無味草的任務交給他，難道羅玉臨已經有了其他人選？
季末仔細想了想，最後得出的結論是沒有。
周義鴻現在的處境和這段時間查到的信息，無一不再表明羅玉臨這段時間腹背受敵，在各方面的打壓下，他想把東西送出去可不容易。
不過羅玉臨不主動提，季末也不打算提起。
自從上次從獵場回來後，兩人的履歷到現在也沒增過，以至於也沒任務主動找上門，季末教著魚沫刷了會傭兵中心APP，眼看時間不早了，就帶著人出去吃了飯，回家後提著一堆用密封袋封好的字典和錄音筆再次去了傭兵中心。
他們沒有加入傭兵團，必須要自己去找船。
在這種特殊情況下，季末更傾向於跟認識船長的船出海，可惜找了一圈都沒看到認識的船長。
這次季末連續三次碰壁，三個船長都表示船上不收獨行俠。
魚沫拿著一杯果汁站在旁邊，見季末掛了電話又繼續看，便出聲問，“是不是找不到船啊？”
“找得到的。”季末將目標放在了最底端算是條件比較差的船上。
反正他也沒指望別的傭兵，只要能出海什麽船都沒問題，報著這種心態，再次撥通了一位船長的電話。
醉醺醺的聲音傳來，“我現在身上沒錢，再等兩天，兩天後我一定拿著錢親自給你送過去。”
蹲在地上沈默洗著碗的女人在這一刻忽然爆發，扔下抹布捂臉痛哭，“我早就跟你說了讓你別做這行！你非要去，現在什麽都沒了！”
男人自知理虧，正準備掛了電話安慰妻子，在電話裏傳來某個詞時，猛然頓住，不敢置信的問：“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
女人崩潰地站起身，“我懶得跟你再說一遍，飯你自己想辦法吧！”
本以為自己都這樣了，男人總該來安慰道歉，可他卻毫無動作，濃濃的失望湧上心頭，這日子沒法過了。
“好好好，你們先去登記，等我半個小時，我馬上趕過來！出海所有費用我來出！”男人興高采烈的掛了電話，風一樣地沖進臥室，一把抱住剛躺下去的媳婦，“媳婦兒剛才有傭兵給我打電話，我馬上就要出海，你趕緊去準備四份飯菜，半個小時後我要到港口跟他們匯合！”
“真的假的？你別騙我。”
“真的真的，我馬上通知老李，你趕緊準備。”
女人還是半信半疑，“是什麽傭兵隊？那麽多好的船怎麽就偏偏挑了你這麽艘破船？”
“額……不是傭兵隊，是兩個獨行俠。”
“獨行俠能行嗎？”女人嘀咕了一句，憂心忡忡的去準備他們在船上要吃的飯菜，心裏對這趟出海其實依舊不看好，但家裏已經是這樣了，該試試的總歸還是要試試。
另一邊季末帶著魚沫去登記完，慢悠悠往鐵壁港口的方向散步著過去。
“我在家跟你說的還記得嗎？”
“記得啊，讓小海豚過來拍視頻，拍完視頻人類真的會不那麽怕？”
季末笑了笑，“這種事要慢慢來，肯定會有人類完全不怕你們的那一天，不過到海上後你記得跟所有海豚都說一下，讓他們按照我們說的辦。”
“好。”
兩人在港口通過電話順利與船長和船員匯合，他們一到，對方就沖上來熱情握手，“感謝你們選擇我的船，我叫衛江，在這艘船上擔任船長修理工、捕魚等崗位，這是我的船員老李，開船的事宜由他負責，他也兼任副船長修理工等崗位。”
李柱泉朝兩人溫和地笑了笑，內心其實非常忐忑，“這艘船暫時就我們兩，今晚出海的傭兵也只有你們兩，額，我們船上的情況你們都了解過了吧？”
船是最老舊的那一框，船艙矮小，捕魚網破舊等小問題極多。
“嗯，有所了解，先出海吧。”
兩位正副船長松了口氣，連忙在前面帶路，季末和魚沫的資料他們早就收到了，因為船上遲遲招不到願意跟他們出海的傭兵，看到兩人略顯簡陋的履歷時，真的半點都不嫌棄，甚至還有些慶幸，覺得季末和魚沫恐怕也是因為履歷不好找不到別的船，不然也輪不到他們。
出示了出海通行證和交了出海通行費用後，四人被送到了船上，那真的是一艘非常老舊的船。
季末挑了下眉，反而覺得這樣的船不錯，畢竟裝不起監控設備。
小破船緩緩離開港口，在紮堆的大船中，這艘船不僅渺小還有點隨時都會破損的感覺，“我們就在靠岸的淺海區域捕魚吧，再遠我怕這艘船承受不住海浪的襲擊。”
衛江非常不好意思，可他現在全部家當就剩下這艘船了，實在不敢冒險。
季末回頭看著還清晰可見的鐵壁，沈默了一瞬，“這裏離岸太近，捕不到什麽魚，可以再開出去幾海裏。”
衛江想拒絕，但被季末篤定自信的眼神看著，下意識就答應了，導致再往深海區域前行時，一直都戰戰兢兢的，當船停止前進時，兩位正副船長一齊松了口氣，衛江從船艙裏翻出破破舊舊的魚網和自制魚食魚竿。
“給，無聊的時候可以釣釣魚，說不定運氣好能釣上幾條大的。”
“謝謝。”
“用這個東西釣魚？”魚沫驚奇地摸了摸魚竿，“給我試試！”
季末簡單的教了教她，見衛江在另一頭，“沫寶兒，你先聯系海豚，把我在家裏告訴你的跟他們說一下，等會我捏你的時候你就叫他們過來。”
魚沫沈浸在釣魚中，半晌才點頭答了，“好啊。”
季末拿出手機開始拍攝視頻，他先將鏡頭對準了魚沫，當然是一掃而過，最後大多數的鏡頭都在魚竿上，直到魚沫扭頭說了句好了他才在鏡頭看不到的地方捏了捏魚沫的後頸。
深海中，剛剛被魚沫交代了任務的海豚們開始慢慢悠悠往魚沫所在的方向游去，其他魚也十分好奇，可剛才小霸王說了，只能小海豚們過去，他們要是去了，是要挨揍的！
“小霸王到底想幹什麽啊？”
“可能是新的游戲吧？可是假裝攻擊人類有什麽好玩的？”
游在最前面的海豚非常高興，“我覺得超級好玩，小霸王剛才不是說了嗎，她會給我們餵魚吃，她可從來沒有給我們餵魚吃過呢！”
十幾只海豚進入淺海區域，十分明確的朝著魚沫待著的那艘船游去，因被特地交代過速度不能太快，這時候其實已經過去了快四十分鐘，而魚沫一條魚都沒抓到，郁悶的恨不得立刻跳下海親手去抓。
“釣魚真麻煩。”
“小霸王我們來啦！”
“是現在開始還是再等等？”
魚沫扭頭看向季末，眨了眨眼，季末會意，輕輕點了下頭，“現在就開始。”這時鏡頭已經拉遠，加上魚沫並不是用說話的方式，所以並沒有捕捉到。
得到肯定回答，海豚們歡快地加快速度游過去，沒有立刻冒頭，而是在船下的區域來回游動，小霸王說了，要先這樣吸引人類的註意。
“我們船下好像來了什麽。”
季末的話讓兩位正副船長猛地一個激靈，衛江趕緊跑到邊上去看，看清後臉色頓時變得蒼白，“是海豚群，趁它們還沒攻擊，趕緊走！”
李柱泉哆嗦的開船，牙齒控制不住的打架。
海豚們跟著船游動，漸漸從海裏露出水面，而這時季末開始晃動手機讓鏡頭不穩，他快步走到夾板邊緣，拍跟著船的十幾只海豚，“我們的運氣很差，剛出海沒多久，忽然遭遇了海豚群，但它們目前還只是跟著，沒有發動攻擊的意圖。”
魚沫站在鏡頭外看著季末表演，結果險些忘記讓海豚們對船發動攻擊，好在最後在被季末暗示了幾眼後想了起來。
“過來攻擊船，你們不要真的把船弄破啊，人類很嬌弱的，而且還怕水，等會我給你們餵魚後你們在旁邊徘徊一會再走。”說完又補充了一句，“不聽話一會我就回去找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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